这样对于顺妃来说太过残忍，九思虽是心里恨毒了顺妃，来之前恨不得将她从前做过的事情，全部都在顺妃身上重新来一遍，让她也受受那样的苦楚。
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可如今见到顺妃之后，却是怎么样都狠不下心，因此也便是作罢。
就算顺妃是个不念及旧情的人，九思也是做不到不念及旧情，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我就知道先帝还活着，他放下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顺妃见着九思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沉默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心下也已经是了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苏子尘身子一直都很是健硕，虽是有寒症在身，可并没有波及性命，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暴毙身亡，就连送葬一事也是潦草的紧，好像刻意赶着要干什么似的。
九思不语，如今顺妃什么都知道了，九思自然是什么话都不用说，因此也便是只略看了看她。
“他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人，九思，是我输了。”
顺妃忽地瘫坐在椅榻上，眼眸无神，如同死了一样，面如死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良久，才淡淡出声说了一句。
“可我与你从没有计较过输赢。”
九思蹙眉，她没有想到，顺妃竟是将这些事情都换作了一场竞技，自己与顺妃之间，竟是悄无声息地来了一次比拼，而自己却又是阴差阳错地获胜：“有些感情，若是掺杂了太多就没有意义了。”
“输就是输，我心服口服，若是能重新来过，我自是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顺妃深吸口气，抬眸猛然紧盯着九思，咬牙说了一句，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自是会将你粉身碎骨，就连着皇上，恐怕也并不能苟活，世事难料，在我这里也绝不会出现。”
她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用力说了出来，继而便是大口地呼吸着，好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一般。
九思听闻此话，心底只暗暗有些吃惊，她如今才知道，顺妃的野心竟是大到了这样的地步，非但是自己的性命，恐怕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连苏子尘也难逃一死。
这大商朝的江山社稷，恐怕夏氏一族也觊觎了许久了的。
因此，九思并没有接话，见着顺妃脸上无光，只淡淡笑了笑：“世事难料，如今你这样也算是自食其果，虽是心肠歹毒，却也是没有要了奴才们的性命，若是你当真有心悔过，便是日日抄了佛经送去祈福，也算是给你赎罪了。”
可顺妃并没有开口回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似乎是有一些浊泪从眼底掉了出来，滴落在满是污垢的襦裙上，亦是滴在了布满灰尘的地上，滚成一个灰色的水珠，并不能够看出清澈纯净之感。
九思只转过头去，深吸口气，也便是拉开了闭着的大门，阳光透过大门照耀进来，九思只觉得有些恍惚，就好像是从尘埃之中倏忽间又回到了现实。
门里面黑暗昏沉，如同地狱一般，而外面却是光芒甚好，一门之隔差距竟是这样的明显。
顺妃与九思之间，如今不也是这样，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么？
走出了院落之后，九思猛一抬眸，这才看见苏子尘与程琮早已经站在院子里许久，她有些恍惚，但看着程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面色尴尬，也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长姐，你休要怪我，这顺妃性情暴戾，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会子先去与侍从交谈的时候，便是让我的亲信前去通风报信了。”
程琮有些尴尬，只出声辩解着，想让九思宽恕：“如今你怀有身孕，我当真是放心不下。”
对于这样的结局，九思也的确是生不起来气的，毕竟九思如今有了身孕，这次的身孕非比寻常，非是要好生照看才行，程琮也是心里害怕，只担心苏子尘会怪罪下来，去寻了苏子尘来，是最好的办法。
哪怕苏子尘会被旁人察觉，程琮也是顾不了那么多的，只能是硬着头皮为之。
“我并非是想要有意瞒你，不过是有些话若是不问清楚，我心里当真是难受。”
九思张了张口，看着苏子尘的眼眸中微微有些歉疚，只出声道：“我没有告诉她我有孕之事，离她也是甚远的，有程琮在身边陪着，没事的。”
苏子尘却是不语，只与九思顺着一条小道走着，出了望凌殿之后，这才伸手拉起九思的手，将她袖口无意间蹭的灰轻轻掸干净，而后将她有些毛躁的头发弄好。
“那地方污秽的紧，你如今怀着孩子，日后不要再去那样浑浊的地方。”
苏子尘轻轻开口，目光柔和，只出声对九思说了一句，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言语里也都是些淡淡的担忧而已，出声叮嘱着九思，扶着她坐上了轿撵。
对于方才自己与顺妃说了什么，苏子尘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甚至一句都没有多问，只关心着九思：“这会子可饿了么，还是想饮些什么？”
九思抿了抿唇，见着苏子尘不开口发问，心中倒是有些按捺不住，只稍稍侧目，问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与顺妃说了些什么？”
苏子尘见着九思这样开口发问，似乎并没有被方才那样的地方所影响，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只有些无奈地开口：“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也无需问那么多的。”
九思听闻此话，只悄无声息地吐了吐舌头，见着苏子尘如此豁达坦然，自己也的确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的必要，只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有些粘人地依偎在苏子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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