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就是这里了，您且等等我前去遣散看管的侍卫之后您再过来。”
程琮心中仍是有些不大情愿，见着门外站了些戍守的士兵，侧目看了看九思，想再劝说几句，让她打消进去与顺妃对峙的念头。
长姐…”
程琮犹豫半晌，只出声叫了一句，可还没等继续开口，便是听见九思冷冷答道：“你身为御林军帅，这种要地自然都是你的心腹，你休要骗我，赶紧去吧。”
程琮听闻此话，眼眸猛然闪动几下，他并没有想到九思将自己内心揣摩的如此真实，一时间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因此只能是嘟哝了一句，这才不大情愿地出声走了过去。
末了，程琮只拉了一个看似和程琮很是熟悉的侍从，对他低声耳语几句便是让那些人都离开了戍守的位置，九思并没有多想，见着程琮朝自己招手，便是走了过来。
程琮也并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只带着九思走进了望凌殿内，心中只觉得惴惴不安。
九思瞧着这望凌殿内如今杂草丛生，萧条的厉害，花木长期无人打理，已经是肆意生长，很是杂乱无章，院落内的亭台楼阁和小榭桌凳，也都浮了一层厚重的灰烬。
透过这些萧条破败的背后，九思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里从前的繁华富贵的，心下也是知道，从前夏箬星做顺妃时候，也是风光无限的。
程琮在前面带路，一路来到了正厅的大门，犹豫了许久，这才用力推了推门，吱呀一声，那门因着震动的原因，落下了不少灰烬，里面黑暗昏沉，因着打开了门的缘故，才亮了许多。
九思瞧着正厅内也都是昏暗无比，除却方桌的一角没有灰烬之外，旁的地方也都是一片狼藉，厚重的灰尘，碎落一地的瓷片，还有撕得粉碎的书卷。
想来顺妃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就算如此，她的确也还是暴戾着的。
“顺妃，你看看是谁来了？”
程琮四下看看，并没有见到顺妃的人影，也便是微微咳嗽一声，稍稍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句。
“是谁在那里。”
忽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略显疲惫，但九思却是能够听得出来，这样的声线，并不是旁人的。
九思回过头去，只看着树荫下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身上的襦裙看不出颜色，显然是穿了许久，洗的没了颜色的，眼眸里早已经没了光亮，面色呆板，手中拿着一个水壶，似乎正在用力打水一般。
而自己此刻衣着鲜亮，头发亦是梳成了从前最喜欢的落尾髻，站在阳光中，整个人闪闪发亮地看着顺妃，眼眸中有些错愕惊讶。
她并没有想到，顺妃如今竟是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从前夏府荣极一时的时候，顺妃什么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如今沦落成这样，当真是生不如死。
两人相视，自然都是一愣，径直站在原地不动，如同做梦一般，只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从前交好的两个姐妹，如今沦落成仇人不说，还得了这样的境地，这对于谁来说，一时半会都是回不过神儿的。
“顺妃，你可还记得这人是谁？”
程琮见着顺妃发愣，手中水壶里的水流出来滴到了鞋面上也毫无感觉，也便是蹙了蹙眉，厉声问了一句。
这一声责问，倒是让正在发愣的顺妃回过神儿来，她只淡淡笑了笑，将那水壶随手放在地上，将沾满水的手在襦裙上随意地抹了一把，而后才冷哼一声，径直走进正厅内，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九思见着顺妃如此，倒是有些惊呆了，之前的顺妃是个很讲究的人，做什么都是干干净净，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半点污垢都没有的，方才哪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是稀松平常一样，倒是让九思有些不能接受的。
想来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了，顺妃也不再那样讲究，凡事亲力亲为，当真是难为了她，因此也只能是这样劳累着了。
九思回眸瞥了一眼，见着顺妃并没有坐在那个唯一有些干净的地方，而是坐在了布满厚重尘埃的地方，只抿了抿唇，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坐在了那个唯一干净的地方。
“你去帮顺妃把水缸接满。”
稍稍侧目，九思瞧着程琮一脸警惕地站在自己身边，紧盯着顺妃一动不动，也便是出声轻轻嘱咐了一句。
顿了顿，九思似乎担心程琮会不顺从自己一般，只淡淡开口：“你且去吧，这里并没有旁人，若是有事我唤你便是。”
程琮听闻此话，心中本有些不愿，但见着九思态度坚决，只怕是自己并不能拗得过她，因此只能是转身离开，依照九思的吩咐将顺妃那水缸接满。
“本宫早就知道你没有死，九思，你当真是命大，本宫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没弄死你。”
顺妃见着程琮如此听话地离开，只冷哼一声，抬眸看着九思，淡淡道：“如今程府的人也如此听从你的话，皇上如此，先帝依旧是如此，你当真是祸国妖民啊。”
九思瞧着顺妃说话阴阳怪气，看着自己的眼眸冷漠，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只如同仇人一般，也便是微微蹙眉，只答道：“幸亏我命不该绝，若非如此，也救不出那些无辜的奴才们。”
“你今日是如何进来的？”
顺妃并不正面回答九思的话，只侧目看了看她，心下有些疑惑，因此也便是淡然问了一句，缓缓伸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慢慢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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