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见着夏昭仪哭的抽抽搭搭，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觉得头疼烦闷，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
如此下来，夏昭仪仿佛是吓了一跳，反而不再哭泣，理顺了气儿之后这才重新开口：“前些日子，程大将军将边疆的精良部队赠与了殿下，为的就是笼络殿下。可今日程大将军才知道，殿下暗地里派了心腹部队过去，将那些人替换了回来。”
这件事情，九思是知情的，程宵擎本就是虚伪，难不成还不允许苏子尘置换官兵了？
“既是赠予，理应就是殿下做主，程宵擎为何要大动肝火？”
九思紧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问着，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
“那些边境的精良官兵在城外遭到了埋伏，损失了大半人马。”
夏昭仪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那些都是精良部队，如今却是损失惨重。程大将军听闻之后怒不可遏，心如刀割一般，当场便与殿下翻了脸。”
顿了顿，夏昭仪强忍着眼泪，继续道：“皇上知道失去了那么多兵马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给了殿下一巴掌，让殿下在思政殿内跪着悔过。”
遭遇了伏击。
九思心底猛然咯噔一声，只开口道：“会不会是程宵擎使诈，宁可自损一千，也要将殿下伤个八百。”
“这谁知道啊，这下可怎么办啊。”
夏昭仪急的六神无主，只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九思眼眸一亮，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夏昭仪。
这是朝中要事，她们身为后宫妃嫔，断是不会知晓这些的。
“妾身的母家托人捎话进来，如今程家与殿下撕破了脸，或许太子妃也会受牵连，因此让妾身想办法笼络住殿下的心。”
夏昭仪脸色有些发红，但也并没有撒谎，只是将九思问的话着实说了，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话，你原没必要说给我的。”
九思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夏昭仪，轻叹了口气，如今脑子也是乱的如同一团麻绳，但还是出声安慰着：“皇上虽然生气，但殿下仍是他宠爱的皇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皇上自幼就将苏子尘视作珍宝，从来没有打骂呵斥过，更不要说是责备一句。
而此次不光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苏子尘一巴掌，还让他罚跪悔过，足以显示皇上有多生气。
“可殿下，从来没有让皇上失望过。”
夏昭仪眼睛哭的通红，犹如一个失落的小兔子，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九思，问道：“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夏昭仪如此紧张忧虑，九思心里很是心疼她。
或许在这偌大的东宫，只有夏昭仪是真心待苏子尘的。纵使家里人让她想办法博取苏子尘的圣心，她还是想找九思出出主意，想尽力帮苏子尘一把。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
九思沉默半晌，伸出手一面替夏昭仪擦去脸上的泪水，一面沉声说着。
“姐姐。”
夏昭仪眼睛里有些惶恐，口中瑟瑟叫了一声。
“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知道？”
九思思忖片刻，也便问了一声，“想仔细些。”
若是让人知道，夏家内外勾结，企图攀附太子，恐怕一旦东窗事发，夏家就要遭受灭门之灾了。
“无人知道。”
夏昭仪如今也是身上起了一层薄汗，仔细想了许久，才笃定地开口道。
“如此便好，你现下便止住哭泣，切莫让人抓住把柄。”
九思起身拿来香粉，在夏昭仪哭红了的鼻尖眼角处点了点，不让她的表情有什么容易被察觉到的变化。
“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见着夏昭仪平静了些许，九思这才继续说着，企图让夏昭仪放心。
“姐姐，我相信你。”
夏昭仪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下唇咬的发白，只低声道：“一想到殿下，妾身便忍不住失了态，是妾身的不对。”
九思沉默许久，脑子里总算理顺了些思路，也便出声与夏昭仪分析着：“程宵擎赠予殿下那些精良官兵远在西域，仔细想想便知道他不是出自真心，殿下如此之举，倒也是符合常理的。”
“姐姐，妾身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皇上比咱们见多识广的多了，怎么还不明白呢。”
夏昭仪又急了起来，一双手总是毫无意识地撕扯着手里的手绢，原本针脚细密的绣样，也变得没了形状。
“想来皇上也是为了安抚程宵擎的心，为了安抚朝中大臣，才会如此震怒。”
九思也只是猜测，毕竟她没有亲眼所见，也并不能轻易地窥探出每个人的心思如何：“有时候君王为了笼络人心，倒是会做出些样子来让臣子们心悦诚服，你记得么？”
九思曾给夏昭仪讲过三国演义的故事，想来刘备摔孩子的事情，夏昭仪并没有忘。
程宵擎手握朝中不少的兵力，若是皇上当真与他翻脸，恐怕胜率也不足七成。
更何况是事发突然，皇上一点准备也没有。
“妾身记得。”
听着九思的不断猜测，夏昭仪总算不再着急，只相信了皇上对苏子尘的惩罚是做做样子，为了让众人信服而已。
“时候不早了，你可不要再多想了，毕竟殿下没有回来，咱们也不知道这处境到底如何。”
九思心里还有别的事情要思虑，自然是不想再与夏昭仪再继续浪费时间，也便嘱咐了她好好休息：“你好好休息，可莫要让人瞧出来你些什么。”
“是，妾身回去便休息了，等殿下回来，咱们再看看情况。”
夏昭仪如今也是有些恍惚，脑子里有些乱，也便起身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施礼。
“主儿，发生什么事了？”
送走了夏昭仪，香芷这才走了进来，见着九思面目凝重，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无事。”
九思褪掉了身上的衣服，重重地躺在了床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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