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龙蕊轻声喊道。
由于月闽之的缘故，龙蕊早已知道月惊华是女子之身，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喊女扮男装的月惊华什么。
“叫我惊华好了，”龙蕊虽也是龙家人，可与她相处过一阵子后，深知她与龙九尊不同，虽是跋扈了点，但心地还是好的。
加之她对兄长月闽之的痴心，即便是她已经与兄长解约了，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月惊华并没有将她当做是外人。
龙蕊踟蹰了片刻，“早前，在云鹫峰的预备营时的‘月闽之’，是你假扮的。”
她语气肯定，想来是早已发现了这层事实。
身为女子，龙蕊的心思自是比其他人细腻很多。
虽说月惊华扮演的月闽之，从外形上几乎真假难分，可当时的“月闽之”性格和对自己的态度都与早前和之后截然不同，再结合了她和月惊华在梵蒂港这段时间的相处，从行事风格上，就能判定出来。
月惊华的沉默，让龙蕊更是肯定了这一点，她幽幽叹了一声，“谢谢你，替我和闽之牵线搭桥。还有，很抱歉，早前我爷爷和大哥对你们的刁难。可惜了，你一番苦心，闽之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月惊华的默认，让龙蕊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幻灭了。
她心知自己和月闽之再无缘分，水牢又是阴冷森寒，她触景生情，眼眶发红，心中更是酸涩不已。
月惊华想要开口安慰，告诉她自家那木头兄长并非对她全然无意。
可解除婚约之事，加上龙九尊几次三番的作祟，让月、龙两家的误会日渐加深，以兄长那执拗的脾气，只怕更不会接纳龙蕊了。
一旁的水牢里，已经传来了龙蕊饮饮欲泣的哭声。
月惊华最头疼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早前面对美女娘亲烈柔时，就时常手足无措，她慌忙转移起了话题，免得龙蕊更加难过：“龙蕊姑娘，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你，出身护国将军府，又生得貌美，算是天之骄女，为何会看上我大哥。他这人，虽说皮囊长得好，可性子木讷，又不解风情，也就只有你会喜欢，我和娘亲，都担心他要打光棍一辈子嘞。”
月闽之要是知道了自家妹子和娘亲对自己的评价竟是如此不堪，只怕要郁闷不已。
龙蕊听罢，也觉得很是好笑，她想想月闽之，也的确是寡言少语，平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还真是木头桩子似的。
真是个呆头鹅，龙蕊抿嘴笑了起来，她的眼眸晶莹发亮，“惊华，我问你，你可曾为你的相貌烦恼过？”
相貌？
月惊华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起当年自己离开龙战帝国时，顶着个毁容貌丑的废材之名，她如今又佩着面具，也难怪龙蕊要误会。
龙蕊发问之后，又觉的失礼，怕是触痛到了月惊华的自尊，她忙改口：“我不是有意的，而是因为早年我也曾有过相同的经历。”
虽是困在水牢里，月惊华也看不到龙蕊现在的模样，但可以预测，她说出了自己的隐私，这会儿必定是面红耳赤。
想不到龙九尊这次刁难，却无意间促成了月惊华和龙蕊之间的友情。
在了潺潺的流水声中，龙蕊娓娓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来。
龙蕊是护国将军府的掌上明珠，长得也是貌美异常，肌肤白净，身材窈窕，几乎是无可挑剔。
她小时候刚生出来时，也是长得粉嘟嘟白胖胖的，很得长辈的喜欢。
可约莫是她三四岁时，却害过一场大病，那场病后，原本长得粉团般讨喜的龙蕊全身忽地长出了长毛来，整个人就如小猿猴似的。
将军府上下，也是急坏了，四下寻访名医，可就是治愈不了她的毛病。
旁人见了，无不笑话她，陪她玩耍的孩童们也是对她敬而远之，就连将军府的下人，也在背地里私下议论她。
龙蕊年纪虽小，可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为了不让家中的大人们难过，她表面装出了懵懵懂懂的样子，满不在乎的模样。
可女为悦己者容乃是天性，在一次出席宴席后，趁着家中的长辈不在，她被几名王孙贵胄的小孩欺负了。
在寻找不到自家奶娘的情况下，她只得多在了一处树荫下偷偷哭泣。
许是听到了哭泣声，恰好路过的月闽之发现了她。
说到了这里时，龙蕊顿了顿，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难不成，我大哥那时候竟是开了窍，安慰了你，然后你就对他青睐有加？”月惊华很难以想象，自家大哥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讨女孩子喜欢的话来。
龙蕊三四岁时，月闽之应该只有七八岁才对，充其量也只是个木头小正太。
“呸，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哪会说什么好坏，他只是瞅了瞅我，掉头就走了，”龙蕊笑骂着，“后来又折了回来，你知道他带回了什么嘛？”
月闽之带回来了一只兔子。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和它一样，都挺可爱的，’”龙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面颊上飞起了一片红晕。
那之后没多久，龙蕊身上脸上的毛发就自动腿去了。
那些疏远了她的小玩伴们，又重新来找她玩耍了，可龙蕊的心中，却自那以后住进了一个人。
那只小兔子，龙蕊一直精心饲养了十年，直到它病死。
人，在困境窘境中时，哪怕只得了一丝温暖，也会记上一辈子。
对于龙蕊而言，月闽之就是那样的存在。
所以，在公爵府破产后，她依旧不离不弃，念着他的好。
“自那以后，我就同自己说，他便是我的良人，”龙蕊说罢，心情似乎转好了些，她本就是个豁达乐观的性子，说出了心事后，心情也骤然变好了。
“嗨，看来我大哥也不是很笨嘛，还懂得古人哄女人的几大招数，送兔子，”月惊华说着，悄悄将一个鹦鹉螺塞进了怀里，琢磨着出了水牢后，就把鹦鹉螺丢给月闽之听听，可别辜负了人家龙蕊的一番爱意。
两人此时都是打开了心扉，有说有笑着，并没有察觉水牢里的水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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