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曲山海拔大概有三百多米,因位于云安山的北麓,又因山路曲折,所以称之为北曲山。三郎很兴奋地跑在前头,不时地看看路边的野花、野草。还有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流,“哗啦啦”地往下淌。
洪建寺位于北曲山的半山腰,步入寺内,映入眼帘的一座滴水观音,矗立在放生池中央,微启的嘴角让她的面容更加和善,净瓶朝下,似对苍生感怀。二妮有些发怵,都不敢往前走了。
红砖黄墙,雕梁画栋,他们进去时,寺里的师傅正在正大光明殿做早课,因为不是正常上香时期,香客不多,赵氏捐了十枚铜钱,领着五个孩子朝观音像虔诚得参拜。
一位捡柴的老乡领着他们从寺里的厨房后门出去,沿着一条更加细小的小路向山上走去。
即使鞋底垫了很多双柔软的垫子,也是累得够呛,二妮数了一下,每五十步一折,径二十六折,梯九百九十九级,二郎和三郎似乎一点都没觉得累,两人蹦蹦跳跳地往上跑,可把二妮羡慕坏了。
穿过浓密的竹径,人迹稀少,那种恬静,犹如置身在世外。在酌泉亭一家人听了下来,坐在亭子里歇息,水只装了两个葫芦,倒是另外带了三个大葫芦,据说北曲山上的涧水是有名的,喝了可以强身健体,本着秋游的目的,二妮恨不得装一桶回去。
环顾四周,青翠欲滴,即便入了秋,这里的绿意还是那么浓郁。时而有山风携带松竹之清香而来,虽有微汗却心自凉爽。
再次背上背篓拾级而上,脚下的路却是越来越难走,碎石路很硌脚,二妮和大妮姐妹两个相互牵着手,生怕一不小心让石头硌到脚。然风景这边独好,十多米高的岩崖间渗出滴滴银泉,溅落在石径上,发出“噼噼啪啪”之声,地上的石头已经被打磨地很光滑。
地上的涧水沿着地势,从岩缝间滴落,岩缝陡峭,望下去就是葱葱郁郁的树木,二妮吓得拍拍小心脏。涧水旁边早有游客在接水了,赵氏抓了三郎在一旁,不让他走远。
二妮早有准备,取出大郎背篓里的碗,蹲在一旁接水,涧水打在身上、头上,凉飕飕的,碗口比较大,接满了灌到葫芦里。森爹和一旁的山民聊得愉快,二妮却是接了一碗让赵氏和三郎尝个鲜。
涧水确实很甘甜,大郎咕噜咕噜就吃了一碗。和森爹聊闲的老丈说,沿着峭壁边上的山路走上去,山顶开满了各种野花,特别是春天,山顶的山茶花开得最好,常有妇人和小姑娘跑上去摘几枝。
此时阳光已经照耀了整个山林,森爹带他们去了山后。山后的草地还泛着绿,一家人都跑累了,寻了一棵树,地上铺上破麻袋就毫无形象地靠坐在一起。
喝水的喝水,躺下的躺下,还真别说,这样躺在草地上,看着瓦蓝的天空,感觉整个人的心灵都跟着变得澄澈一般,所有的烦恼和喧扰都一哄而散,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是天生一大幸事!
二妮率先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二郎和三郎也分别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一排,三人对望一眼,嘿嘿,好傻好傻。
赵氏看二妮那豪放的样子,没好气地把她拉起来,“姑娘家像什么样子啊,快快坐起来。”
二妮软绵绵地靠在赵氏身上,双腿笔直地摊在草地上不动,软绵绵地喊,“娘,不能整日约束我,不然你家姑娘得闷坏了不可,而且我们今天本来就是为了登高过节,这过节都不让人放松,那还过什么节啊,是不!”
赵氏有些头痛,点点她的脑门,一脸的无奈,“就你嘴贫,看看你姐姐温柔贤淑,两个闺女一起教的,怎么你就怎么多歪理呢!”
二妮笑嘻嘻地任由她戳,小声地和她说悄悄话,“人的性子是天然养成的,哪能硬掰回来不成!而且这性子可不能受约束,要是管的太多变笨了怎么办,三纲五常那是没用的男人强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他们是怕要是女人和他们一样强大,他们还要做什么,他们再强大也不能生孩子繁衍生息,是不!”
赵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霎那间心头一颤,恨不能捂上她的嘴,低下声音严厉地说,“可别瞎说了,这话要是让别个人听见,没得要怀疑咱家是不是要造反了,快起来去帮帮你姐姐收拾,听见没!”
赵氏说得很认真,盯着二妮的眼睛,让二妮不自觉地缩缩脖子,手举在头顶发誓,“娘,您别这样,怪吓人的,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这个社会对女人有太多的不公,但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什么,二妮也是有感而发这么一说,倒是赵氏的反应让她紧张地心跳都加强了。
“来来,藕粉桂花糕,先垫一点!”坐下后,大妮就拿出了干粮,招呼大家垫肚子。
二妮惦记着去山里猎野味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着急地扯着森爹的袖子要求去四周转转。大郎和二郎也早就手痒了,森爹拍拍裤脚就拿上了自制的短弓。
大郎、二郎拿得却是二妮早先制作的弹弓,还是得利于三郎和虎子的投石子游戏,两个小屁孩谁投得多就决定谁多吃一块红豆糕,三郎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扔出多远,二妮就想到了小时候经常玩的弹弓,弹丸在历史上就很有名了,但是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凭着脑子里对弹弓的解读,让大庆叔用树桠做了一个,还用上了家里无意中得到的牛筋,效果当然是一射一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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