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磨叽了,收队!”
秦历717年元月九日,阴。桑梅草原北部丘陵,特遣一号出发营地。
窝棚外滴水成冰,窝棚里温暖如春。张延鹤和几个军士扎堆坐在草毡子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铁皮饭盒里滚烫的肉汤。
军情紧急,也就顾不上在那条疑似补给线旁边扎营休息了。恰巧老天帮忙,连着飞了好几天的白毛大雪也停了下来。张延鹤也就顾不上其他,带着已经疲惫的到了极点的搜索队连夜赶了回来。
也许是上天都已经开始怜悯起他们来,回来的路上奇迹一般的没有丢下一个人。除了死在谷底的那个士兵外,其他人都安然返回了营地。
留守的捕猎队没料到张延鹤竟然回来的这么早,幸好锅里还有些剩汤剩水。伙夫队的军士咬了咬牙,又吩咐手下磕开了十几个铁皮罐头。这才凑付出一点油星儿来。来不及化雪融水,军士直接铲了几铲子积雪搁锅里跟罐头和残汤剩水搅和在一起炖熟了,又带着一锅刚刚出笼的杂面饼子奔到各个装满了士兵的窝棚,把这些热气腾腾的食物送到一帮如同饿死鬼投胎的士兵们面前。
萧十三掰开一个饼子,借着昏暗的灯光把油炒面里搀和的草根挑了出来。这玩意简直就是老鼠屎掉进一锅好汤,嚼不动不说还拉嗓子。硬着头皮吃了几口之后,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煎熬,打算先想办法把这饼子里的草根都挑出去再吃不迟。
张延鹤瞅见了萧十三的小动作,眉宇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慢条斯理的嚼着草根杂面饼子,拼命把口腔里嚼得黏糊糊的一团咽进肚子里去。
萧十三抽出几条草根之后,便放弃了努力。这面饼外表光滑无比,看上去着实诱人,谁知道里面却是让人看了心都是凉的。一个巴掌大的饼子,倒有一多半是这种嚼不烂又不好吞咽的草根。他把饼子合在手里,抬起头朝着张延鹤窘迫的笑了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面渣顺着嘴角掉落到面前的草垫子上。他一边拼命的咀嚼,一边拈起那豆粒大小的面渣,满不在乎的填进嘴巴里。就着肉汤囫囵着咽了下去,却没想到那草根顽固的出奇,梗在喉头差点把他给噎死。
旁边递过来一只饭盒,饭盒里还剩下一口肉汤。这会儿萧十三已经来不及道谢,端起饭盒咕咚咕咚一通牛饮。抬头再看,张延鹤已经空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出窝棚。他心中感激,却说不出话来。
张延鹤似乎知道萧十三盯视着他的后背,懒洋洋道:“容老子欺负你一次,饭盒交给你刷洗了。”
“哎!”萧十三答应了一声,重新垂下了头。一块粉嫩的蛇肉块躺在饭盒子底,不经意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窝棚里昏暗的火光照耀下,把雪白的蛇肉也染上了一层金黄。闪着晶莹诱人的光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萧十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一块蛇肉看上去不起眼,但有多珍贵他比谁都清楚。
出发营地里,只有重病号才能分到一块蛇肉。而对于那些重病号而言,蛇肉汤和纯粹的油炒面饼子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餐。
张延鹤跟其他士兵们一样,肚子里装着草根已经在草原上连续辗转了十几个昼夜了。
小心的捞起蛇肉,填进嘴巴里。上下门牙轻轻啮咬着,将那散发着馨香味道的肉块一点一点的磨碎。混合着口腔里分泌出来的唾液,缓缓咽进肚子里。
他又感到有点羞愧,目光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军士们都忙着往肚子里填塞食物,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认真而细致的将刚才挑出来的草根重新拈到掌心。
他扬起手,重又将那些草根又填进嘴巴里。也许是蛇肉的馨香在口腔里还没有散去,不知怎地,萧十三总感觉那些草根咀嚼的次数多了,竟从那苦涩中回味到了一缕不易察觉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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