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敌袭,划破了每一个人的喜悦笑容,也把整个欢快的气氛打碎一地。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暴露出来他们极为低劣的军事素养,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左边的推右边的,后面的推前面的,你踩我一脚,我给你一拳,流血挂彩简直不要太常见。
“你猜我干嘛!”
“不长眼睛啊!”
“刀,我刀呢?”
“敌人!敌人!”
“跑!别挡着我!快跑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刚才还在被别人看作傻子的霍峻部曲,在听到敌袭的声音之后,迅速聚到一起,组成战斗队形,一面拨开冲向他们的“自己人”,一面朝前面探索,试图找到敌人,探听敌人的具体情况。
营帐大门受到外面大力冲撞,哐当一声轰然倒塌,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士兵冲进来,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擎着武器,就像几天前荆州军对他们做的一样。
接着吧狗贼!这是我们的复仇之火!
张绣一马当先,长枪接连刺死三个士兵,手下早就把火把向周围丢去,火借着到处都是的鸡鸭油,迅速蔓延开来。
“什么动静?”
嘈杂的声音还是引起来营帐里面两个人的注意,魏延骂骂咧咧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自相践踏的人群,和他们身后扑过来的大火。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或许那天晚上,郭汜张济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那他会不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想到张济郭汜的死相,魏延全身冷汗直流,脑子瞬间清醒。
不,他不能跟他们一样!
此时刘磐见他没有回去,也走了出来,见到这个场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大叫道:“完了,全完了!都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吗?他确实有错,但要是把所有过错都归到他身上好像也不太合适,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霍峻之外,全都有过错。
说起霍峻,他人去哪了?
此时营地里已经是一片混乱,要想分辨出来其实倒也容易,只要看手里拿没拿武器就行了,拿着武器的是西凉军,没拿武器的就是荆州士兵。
不,还有例外!
还有一队拿着武器的荆州士兵,大约几百人的样子,正在向大帐这边赶来。之所以能够认出来这些是荆州士兵,是因为他们的盔甲跟其他士兵不一样——那是霍峻他们家自己买的盔甲。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领头的是霍峻。
魏延和刘磐看到霍峻朝他们跑来,下意识想要回避,不是害怕他,而是实在没脸见他。
刚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敌人,一转脸的工夫,大营就被敌人烧了,要是他们再多说几句,是不是连襄阳也要失守?
“你们没事吧?敌人来了,赶紧走。”霍峻来到之后没有管其他,确认他们没事之后就让他们尽快离开,作为带队的将军,他们绝对不能有事。
“仲邈,我……”魏延脸上不知道是被火焰照得,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变得通红,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利索,变得吞吞吐吐。
刘磐虽然刚才没有对霍峻恶语相向,但也是站在魏延那一边的,因此也有些羞愧。
见他们的表情,霍峻立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气得他朝他们一摆手,叫道:“没工夫想别的,你们赶紧走!一边走一边召集部队,快!渡江去襄阳!”
叫完,霍峻让几个士兵护着魏延刘磐快速撤离,他自己带着部队断后,不让敌人继续追杀减少自己这一方的损失。
一名手下不理解为什么霍峻要这么做,于是问霍峻:“老大,为什么不让另外两个将军留下来一起杀敌?那样人还多一些。”
“他们都喝了酒,指望他们杀敌还不如指望敌人自己撤退,”霍峻颠了颠手里的武器,看向这些跟着他一起来的部曲,“兄弟们,列阵!”
迎着火海,迎着敌人,这区区几百人列起一道坚固无比的盾墙,以能够挡住千军万马的态势,冲了上去。
最后的结果并不像所有人想象中那样,霍峻带着人为了争取时间,全都壮烈牺牲。事实是,霍峻平安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手下的损失也并不是非常大,还意外的集结了一些部队一并逃了出来。
西凉军虽然骁勇,但是由于纪律不齐,基本上冲进营地之后就开始到处打砸抢烧,并不像那天魏延一样直奔主题,所以营地被烧毁是不假,部队大半却存活下来。
有生力量还在,就还有希望。
只是这种希望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等到霍峻赶到江边,本来是想渡江回到襄阳整军再战,却看到一大群人在这里聚集,江面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一艘船的样子?
“船呢?”霍峻找到刘磐和魏延。
刘磐一言不发,魏延大叫道:“没船!他们没来!”
没来?为什么没来?这可是一万多人的性命,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一般来说,水师应该在部队所在的这一边停泊,随时可以接应自己家的部队上船转移,当时黄祖在的时候配合还算不错,怎么现在连一艘船都没有?
所有人看向这里的主帅刘磐,只见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已经嵌到肉里,之后松开,整个人就像是没了力气一样萎靡。
“没船了,我们被抛弃了……”
现在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部队战败,接应部队跟不上,或许是不愿意跟上,所有人被一条江水拦住了去路。
而且刘磐还有一种猜测,他们就算是到了襄阳,估计下场也不会很好,甚至有可能成为刘表手下的替罪羊,被当着大家伙的面杀掉以谢民愤。
还别说,刘表或许真的能干出来这事儿,一个可以转移注意,另一个还有理由,这明晃晃的战败可逃不掉。
怎么办?这一万多人何去何从?
刘磐头上一直都在流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从营地里逃出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没有办法过江,他们要去哪里。
直接投降西凉军?不,他做不到,在场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自刎谢罪?没什么意义。
回又回不去,还是接着跑吧。
“走,咱们去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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