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天灯后,已是深夜,大家都纷纷回屋睡觉去了,江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掀开被子,悄悄跑去了沈晴的院子。
江凌刚一脚踏进院门,突然从面前跳落一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江凌双手虚握成空心的拳头,随惯性很自然地从脸侧摆向身体后方,双腿向后斜掠,身体向前倾斜,动作显得异常自然协调,像鸟儿滑行般美妙,手中的剑像风雨般挥洒了过去。夜空中骤然响起一连串极为刺耳的金属刀锋碰撞声。
就在这时,又一名黑衣人从沈晴的屋里飞出,一个白色身影追着他从屋脊上飞了出去。
是楚庭烟,江凌刚想转身去刺另一个黑衣人,结果他突然消失在黑夜里。
江凌刚想去追,抬眼又看见沈晴的房门开着,心间一跳,用最快的速度飞了过去。
屋里的的火炉子被打翻在地,桌子椅子也都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不难看出屋中发生了打斗的痕迹。
沈晴整个人蒙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江凌二话不说从地上把沈晴抱起。
“楚大哥,是你回来了吗?”沈晴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抱在怀里。
江凌没说话,将沈晴放在床上后,给她加了条棉被,又把火炉子重新点燃。
“你别走。”沈晴猜出他不是楚庭烟,因为楚庭烟从来都会用温柔的声音去安慰他,可是江凌从来都不说一句话。
江凌站在沈晴床前愣了愣,又看了看门外,最后回到床上从背后抱着沈晴,“别怕,我会守着你。”
沈晴的眼里流出温热的泪来,痛苦地说:“我爹想杀我,你知道吗?”
江凌皱了皱眉头,轻声说:“你别多想,不会的。”
“可是除了我哥,知道我会在圆月之夜发作寒症的,只有我爹。刚刚那个杀手,就是他派来杀我的。”沈晴疯狂地摇头,身体不断的颤抖。
江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晴,只能将她抱得更紧,让她多一些温暖,少一些痛苦。
“为什么?我只是以为我爹会在意我的身份,可是没想,没想到,他居然会想杀我。从小是他把我养大的,他还教会我武功,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沈晴的情绪有些失控,她两手死死的扣着江凌的手,江凌的手背被抓出两道红红的血印来。
“沈晴,或许不是你爹,你不要这样。或许他们是想来夺长生剑,他们想杀我,却找错了地方。你乖乖睡一会儿,等楚兄回来好不好。”
江凌不断地抚摸着沈晴的头,可是沈晴似乎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还在拼命的喊着“为什么?”
“她怎么样了?”此时段梦蝶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拎着药箱前来。
“你快来看看她是怎么了。”江凌想松开沈晴,可是沈晴仍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段梦蝶看着满地的疮痍,似乎料到了这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多过问,直接打开药箱,给沈晴扎了几针。
“这几针能暂时让她睡一会儿,但是寒症发不出来,她醒来后会更加难受。”
江凌绷着脸,脸色十分难看,“不管那么多了,先让她情绪镇定一下。”
“楚大哥呢?”段梦蝶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楚庭烟的身影,往常月圆之夜都是他守在沈晴身边的。
“他应该是去追刺客了。”江凌坐在沈晴床边,将头埋在两膝之间。
天空中有偶尔湮没于黑夜的烟花绚烂的出现,无声的消失。江凌紧抿着唇,默默的看着沈晴。牙不自觉的咬着紧了,带动颊边的肌肉隐隐在动。
爆竹砰砰的声音扰的沈晴翻了个身。江凌见状,起身用手捂住沈晴的耳朵,这才让她的眉头舒缓,平稳的睡去。
“沈大哥怕是被支走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楚大哥会在沈晴的房间里守着。看来这刺客早有准备,是奔着沈晴来的吧。”
江凌深深吸了口气,仿制这样才能压住从胸口泛起的难过,“应该是万忠山庄派的人。”
段梦蝶身子一颤,斜靠在墙上,“毕竟将她养大这么多年,他怎么忍心?”
段梦蝶一直以为她的父亲,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冷漠的人了。没想到沈晴的父亲更是可怕,竟然派杀手去杀她的女儿。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至于下此狠手,更何况沈晴根本没有做错过什么。”
江凌的眼中出现一抹从未有过的狠辣,不管他是什么武林盟主,还是什么王室贵族,只要想伤害他身边的人,他都不允许。
“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见段梦蝶吞吞吐吐地,江凌的心里不由的又紧紧揪了一下。
“你说。”
段梦蝶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熟睡的沈晴一眼,“沈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怀疑她的寒症每一次发作,都会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会承受不住而……”
“什么?怎么可能?”江凌倒吸了一口气,他用胳膊擦了擦身上的汗,屋子里热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段梦蝶也叹息道:“这丫头可能是怕我们担心,所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恐怕连沈大哥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每天给她看脉,我也发现不了。”
“那,那她还有多少时间?”江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不停的发抖。
段梦蝶摇摇头,“我也不能肯定,我医术有限。但我知道,如果半年内,没有找到武功秘籍或者治疗寒症的办法,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都城,找齐王要武功秘籍。”江凌急得直接起身就想走。
段梦蝶赶紧拦住他,抓着他的胳膊说:“你现在去也没用,义军正在和都城鏖战,别说你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你觉得齐王会把王室的秘籍交给你吗?这事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可你不是说她等不了那么久吗?谁知道义军和他们要打多久,难不成我们要一直等着吗?”江凌朝着段梦蝶怒吼,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段梦蝶松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半晌,江凌慢悠悠地凑过来,低声说:“对不起,刚刚我太激动了,我不该那么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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