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语柔说出了楚安的想法：“县衙口气那么大，可王家也不是吃素的吧？”
胡天成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飘仙楼就隶属于王家。不过，他倒不担心王语柔会将今夜谈话说出去。
且不说飘仙楼有规矩，如王语柔这种女人，一向都是很机灵的。
胡天成点头道：“语柔姑娘说得不错。有王家看着，县衙那边不好动，但县令大人的态度很明显，郭家非收不可。”
王语柔心中想问，怎么个收法。
可她的理性告诉她，不该问，遂不再说话。
楚安问：“官府想怎么收？”
“问得好。”胡天成一拍手，楚安算是问到点子了，不过胡天成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县衙要怎么做。
楚安疑惑地看向胡天成，后者面无表情。
王语柔抿了一下嘴唇，委婉道：“胡公子在县衙只是一名捕快，权力并不大，具体事情，胡公子也不知道。”
胡天成赞许地看了王语柔一眼。
楚安哦了一声。他心道：“此事已告一段落，我静观其变就好，不要再有动静。”
不管怎样，他的智力不支持他毫无忌惮地参与这场谋划，恐牵连家人。而且搜刮了郭家的藏宝阁，他已算是最大的受益者了。
胡天成见楚安心不在焉，提醒道：“文兴，此事我说与你，并非想让你我二人在这场争斗分一口汤，而......”
“而是想让我知道，如此一来，城中不会宁静，务必顾好家人，莫要遭受波及。”
楚安点点头，道：“自古权贵之争，殃及池鱼，百姓难逃其灾，这个时候，能保一家平安就不错了。天成哥，是这个意思吧？”
胡天成张了张嘴，随即笑道：“不愧是文兴老弟，想的就是周到。”
一旁，王语柔诧异地看了一眼楚安。这是个少年郎该有的想法和远见吗？
不免心中对这个家伙有了些许好奇。当然，也仅仅是好奇，是那种芸芸众生皆为痴人，唯他一人颇清醒而让人好奇的好奇，并非男女之情那种好奇。
王语柔见多识广，阅历不凡，不至于庸俗到随便一个人颇有些机敏便对其刮目相看。那样，太降智了。
外面的风声依旧紧，震得窗叶不停摇晃。
楚安看向王语柔，问道：“语柔姑娘，此时几时？”
却是觉得谈话已久，倦意涌上心头。
王语柔抿嘴一笑，道：“公子请听。”
两人一愣，听什么？
“铛铛铛！”
“二更一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街上更夫有气无力地喊道。
这才将至二更天？还早......
哗啦啦！
昏黄色的灯光下，温过的酒水醇香浓郁，清澄透亮，在徐徐地流注中，倒满三杯。
杯中烛影摇曳，忽而紧密忽而舒缓，却是大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动了火苗。
王语柔端庄有礼，妙语动听，介绍道：“二位公子，这是飘仙楼一绝酒水——五粮液，虽不如竹叶青有名，但胜在味道醇厚，其香弥留不散，回味无穷。”
胡天成尝了一口，惊叹一声，不免打趣道：“这就是语柔姑娘的不对了。楼中有如此好酒，不第一个呈上来，如今饱腹再拿，却是喝不了多少了。怎的，担心我兄弟二人付不起酒钱么？”
楚安附声：“语柔姑娘看不起我二人喽。”
王语柔不急不愠，笑道：“两位公子说笑了，五粮液妙在借酒兴味，若是第一个拿上来，彼时就喝不出这个味道了。”
胡天成挑眉：“还有这个说法？”
“是的。”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楚安与胡天成两人面若红霞，两眼模糊，醉醺醺。
王语柔酒力惊人，即使蒙着面纱，但眼神并不迷离，依旧平静。
“语柔姑娘海量！”楚安竖起拇指。
今夜他是真的醉了。醉了好，心中烦闷所剩无几，只觉酣畅淋漓。
忽地胡天成一拍桌子，令楚安和王语柔吓了一跳，不由暗道：“莫不是要发酒疯了？”
胡天成握住楚安的手，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道：“楚兄弟，我知道你身手了不得。乱世将起，哪怕我身居官职，却也看不到几分希望......”
楚安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胡天成，他这番醉样，不知是在犯酒疯还是说真话。
王语柔坐在一边，不说话。
胡天成落泪，泣声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啊......楚兄弟，今日哥哥求你一句，想要你一个肯定答复。乱世起，你可愿保我老胡一家？”
楚安酒醒了几分，不免一头雾水。
胡天成这是怎么了？
王语柔低眉不语。
许是借着酒劲，憋了一晚上的心里话，胡天成终于敢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他抹去眼泪，道：“语柔姑娘，我也不怕你在这里听了。但今夜我要说的话，都是不能传出去的！”
“今天我在县衙放哨，碰巧路过上使刘道灵的房间，听到了他在屋中与县令大人的对话！”
楚安吃惊了，王语柔也有些惊讶，看着胡天成，并不打断，等他继续说完。
胡天成目光闪烁，道：“前阵宜城周边祠堂中神灵压榨百姓，另有山中群妖作乱，令村中百姓民不聊生，目无希望，不得不逃出家乡，当了流民。”
这件事一直在传，祠堂里的神灵不知为何发了疯地要求百姓上贡，抢走百姓粮食，害的宜城周边村庄百姓不得不往城中赶，以求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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