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酒杯对碰，两人一饮而尽。
楚安第一次喝酒，脸色微醺；胡天成眼圈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伤心。
在这般情调高涨的时刻，伴着房中袅袅动听的琴声，更有了几分韵味。
“胡兄，这段时间听说那个叫丘不悔的闹得很大，官府可有他的下落......”
楚安沉默了一下，又道：“官府愿意以五百两悬赏......”
故作一副很感兴趣却又踌躇不决的样子。
胡天成眉头一挑，忽地又神秘笑起来，一板一眼说道：“楚兄对那采花大盗的悬赏感兴趣？”
称呼的变化足以说明他对此事的认真。
在胡天成看来，楚安对丘不悔的赏金动了心，想冒险尝试。楚安也是名武者，听说武功还不错，故以胡天成没有多想。
房间一角，素素轻手抚琴，十指如青葱般，指骨分明，纤细修长，她身躯单薄，面前隔着一张高山流水屏障。
青楼里，如花魁、清倌人这种只卖艺不卖身的，素来在文人雅士谈话时都不回避，仿佛她们只是房中一道风景，听不得甚，说不得甚。
这是青楼规矩。
楚安低眉失笑：“哪有那本事，但......是人都有心思吧。”
“胡兄，难道你不对那那五百两动心？”
五百两白银，寻常百姓几十上百世都不见得能赚到。
胡天成捏起酒杯，一口饮下，砸吧砸吧嘴，叹息：“是有心思，却没胆子啊......且不说丘不悔身法了得，侠者都捉他不得，他本身还是武者里一把好手。
“我不过一小小县衙捕快，哪有那本事。”
言罢，为楚安夹了一块菜：“倒是楚兄你，听说初入宜城时，一人喝退数十官兵，一拳打杀官差，连那小头目都惧你三丈，这般身手，与你这年龄，倒让人不甚惊叹。”
胡天成这番说得是真心话，楚安有如此武功，说出去哪个不惊讶？
也还好是名武者，若是名侠者，这宜城，不，恐怕整个常州都要惊掉了牙吧。
“胡兄言重。”楚安笑着摇头，抿了一口酒。
“且说那丘不悔，倒的确狡猾。”知楚安对此感兴趣，一番玩笑后，胡天成便详细说来，“白莲上使亲自捉拿他，最终也让他逃了去，据说，他躲在城西地带的可能性极大。
“你有兴趣，可到那里看看，不过，千万要小心，那家伙狠着呢......”
“谢天成哥。”楚安端起酒杯，与胡天成碰了一下。
谈正事时用尊称，聊家话则用亲称，这般做，话题可以投入的更微妙。
“来人！”
门外自有侍女待着，此时听见呼唤，急急推门而入，唯诺道：“公子。”
“再炒一只烧鸡，热一壶烧酒，一并打包。”
“帮我也来一份吧，麻烦了。”反正不要钱......楚安心想。
“是。”侍女恭敬施礼，依依出门。
今夜谈话倒关键，楚安获得了有用的情报——丘不悔可能在城西一带。
‘你惦我赏金，我也惦你赏金啊......’
五百两白银，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楚家可一步登小天。
夜色未央，一望无垠的夜幕中，几许星辰闪闪。
站在窗台前，吹着夜风，心绪平静，末了，转过头，说道：“素素，你辛苦了。”
琴声一停，便如涓涓细流戛然而断，又似徐徐清风忽然而止，令人意犹未尽，心绪绵绵。
胡天成微微一笑，离开窗台，站到高山流水屏障前：“可愿露脸？”
男人本色。
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楚安忍不住抬起头，也想一睹红颜真面容。
少顷，屏后女子脆生生道：“恕难从命......未许芳心，不见人。”
她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中又透露着丝缕端庄，礼貌。
“这样......”胡天成脸上闪过一抹遗憾。
“素素是你的艺名？”楚安问道。
“正是。”
“那你可有真名？”
当然有啊......屏后的女子愣了一下。
楚安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好直接啊......屏后女子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不说。
她自己立下规矩，芳心未许，便不露颜，可是......她好像没有立规矩不能随便说出自己的名字，尽管这不合时宜......
“王语柔。”
胡天成愣住，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他，还可以这样？
“公子，东西已备好。”这时，侍女捧着牛油纸进来。
“多谢。”楚安接住，对胡天成喊道，“天成哥，发什么呆，走了。”
这个时间，一楼大厅人影稀疏，二楼楼道两侧娇喘声不断。
下了楼，就见前面红木椅子上一些好看姑娘慵懒地侧躺着，带着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小公子，不玩啦？”楚安和胡天成一出现，顿时有姑娘来了精力，喜翘翘道。
一香肩裸露，胸前沟壑颇深的女子幽幽看了一眼楚安：“小公子真是......第一次来玩却在房间里吃酒。”
显然，楚安和胡天成两人在青楼里喝酒吃菜的事已经在姐妹之间传开了。
楚安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先一步逃出青楼。
身后，姑娘们埋怨道：“小公子下次来，可千万要找我呀......”
便在这般香艳打趣儿间，楚安强压下心中邪火，跑到青楼外面，深吸了口气，甫又吐出。
这一口热气，三分源自闷热，七分来自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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