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沐青现身
石屋内，巫毒垂着头敬畏地站在木桌点喝茶的人，低声道：“他们已无大碍，是时候还回去了。”
白无意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眉睫微动，“嗯。”
而巫毒却满脸愁容，“王，您的伤势————”
“我没事，不必担忧。倒是你，这群孩子离开后，你一人顾着这茶园也力不能及，过几日让毕怜在上秋阁寻几个手巧的孩子来。”
“多谢王的施恩，这把老骨头还禁得住。在这里比在山洞炼药舒适多了，谢谢王的怜悯恩情。”
白无意颦笑看他，“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这时，她瞥见在外面站立不动的玄衣男人，“陛下，请进来喝杯茶吧。”
冷焱推开石屋门，巫毒识趣地向他行礼后便垂头退下。
冷焱巡视了一周屋子内摆设，又嗅到极重的草药味，鼻尖微动，坐下，一语不发地望着白无意，仿佛在等她说话。
可白无意却冷静自若地为其倒茶，喝茶，半晌后，才平静地开口，“想必你已知道那些孩子的来历，因机缘巧合，他们必须在这里生活，你今日便把他们带回家吧。若要问个中原由，还望见谅，无意自有心中苦衷不得相告。”
冷焱直直地看着他，薄唇抿着不动，蓝眸中毫无波澜，静如止水，只是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子。
片刻后，冷焱扬起嘴角，端起茶杯伸手与白无意的杯子碰了一下，声音柔和：“好。”然后，喝了一口茶，就站起了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在身前，沉稳端庄又十足的君主之态，“那么，白无意，三日后，期待无意楼的表现。”
白无意也站起身，“慢走！”
冷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告辞！”
白无意望着他的背影，门外的阳光映射在他身后，有些刺眼，那坚挺有力的背影渐渐变得微小。
白无意的眸色，才缓缓染上情绪。
我们都会变，只是，你却换了心，抹掉记忆，甚至，连执念也消失了，你明知我是妖，为什么那么平静？
白无意忽觉撕裂头痛，她拂上额间，心里忽然好想见司念，便消失在这个满是药草的石屋内。
翌日
无意楼三楼雅阁内，白无意倚在窗边远望，一手抚摸着捕梦网上的白色羽毛，对身后的人淡声问：“查出那人来历了？”
离血一身黑衣，手握灵犀剑，一道血色红印在长衫上暗镶着，依旧的冷硬刻板之态，他垂着头如实回答：“只知是羽族，以着地痕迹来看，多数为凤，尚不知蓄意为何？”
“羽族——向来授命于天界，怎会来凡间涉足？凤凰一族又是羽族之首，来历倒是不小，但他如此作为不给个说法，我又如何自处？”
“小姐，此人并未携有杀气，对我们仿佛也没有敌意。”
白无意用力握了一下羽毛，无视手心里的疼意，冷声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坐视不管？”
离血低头沉默。
“羽族乃仙界之人，本也不该我多作评判，但此人作为已触犯人界平衡，收走人类灵魂岂是小事？”
“此人气息强大，我闻息而去，只见一地的凤羽和一具凡人尸体，近日已出现二十几例，但以我实力，只能捕捉到他的足迹。”
白无意眯着黑眸，一阵缄默不语，眸子望着无意楼门前不远处的一颗梨树下。
半晌，她转了身，对垂首的离血道：“此事你多留心，招毕怜回来，明日由她入宫参与茶会，你下楼吧，我怕离画处理不好。”
离血黑眸闪了闪，了然小姐之意，便退离了。
自从离画见了外面那个乞丐后，本明朗纯净的小脸变得无精打采，一上午下来，光是客人的茶单都错了几次，眼睛时不时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汜末白狸的注意力也都在她身上了，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模样。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小孩童，手里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请问，哪位是离画姑娘？”
离画看着那串糖葫芦，心沉了沉，“什么事？”
小孩子露出纯净的笑：“姐姐，你果然又漂亮又可爱，有人让我送来的，说是给无意楼里最可爱的姑娘。”
离画木然地接过，连小孩童何时走的都不知，幽幽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这时，离血刚好下来，正要问其何事，只见离画身影一闪，跑出了无意楼。
沐青此时就隐身于梨花树的背面，他全身褴褛肮脏，脸上胡渣密布，嘴唇干裂，眼神空洞，但那空洞之中，有一道星点在闪烁，仿佛那是执念和渴望，又或者是支撑着他活着的光。
他的右脚筋已断多年，这些年来早已练就了一只脚走路也能平衡的能力，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好想她————
可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脸面出现，唯有日日远望，即使活的苟延残喘，能远远看她一眼，看见她笑的画面，已知足。
当他再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张清秀倔强的脸，是他无数个日夜思念又愧疚的人，不容多想，他立即转头就走，如若不是跛脚，他近乎要飞奔逃离。
离画幽怨的眼睛里升起愤恨，死死地盯着他一瘸一拐的丑陋模样，手心里糖葫芦的小木棍仿佛要被她的热度点燃般，下一刻，她抬手将糖葫芦狠狠一掷，砸中那个落魄逃跑的背上，沐青顿时停下了脚步，站了一刻后，他才低头看见那串沾上泥土的糖葫芦，他赶紧捡起来，慌乱地吹掉土灰，他面上满是污垢泥灰，完全遮盖了他的表情，但眼眸里的慌乱却全数看在离画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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