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我愿意。”
隔着遥远的距离, 姜沉璟听到她说：“我愿意。”
她笑得很漂亮，眼瞳里仿佛装满了幸福和喜悦。
四周的声音倏然被凝固住, 她的笑容也被凝固住。
整个世界陷进了无声里。他慢动作似的转身，走出了教堂。
周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白两色。他踩着油门, 从灰白色的大道里淡了出去。
眼底浮现出她方才幸福的笑容, 他缓缓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他的笑声滚落到下巴上。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笑得更大声, 肩膀也颤抖地更剧烈。
他没有看到从他左侧冲过来的大货车, 也没有及时躲开。
两车碰撞的巨响毁掉了他的听觉。车子翻转间，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血从头顶淌到眼前, 挡住了他的眼睛。
这一瞬间, 他忆起他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前一夜，她紧紧抱着他, 哭着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那时他因为被村子里的那群小孩捉弄, 以为姜姜掉到了山上的地坑里，急忙去寻她时落入了地坑。
他从早上被困到下午，雨一直下,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地坑里的泥土, 泥泞黏糊, 哗啦啦地溅到他的脸上。
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他的身体发着冷，像泡在冰潭里。意识迷离之际，带着哭腔的“阿璟”隐隐约约地从雨中跌落到地坑下面。
他登时被激醒，高声唤道：“我在这里！”
地坑上面出现熟悉的身影，她拔着地坑边沿，哭声道：“阿璟！”
仰着头，雨水滴进眼眶里，他看着她，“圆圆。”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她慌乱不已，站起来一动，却不料坑口沾了雨水十分滑，她一个倾身摔了下来。
迅即将她接住，他的头重重地磕到了泥水里，泥巴扎进眼中，他疼地脑袋空白了几秒。
“阿璟你还好吗？”她颤着音，眼泪簌簌碎到他额头上。
他艰难地回道：“还好，你呢。”
“我没事。”她把他眼角的泥擦干净。他放了心，后脑的阵痛碾着他的神识。她抱紧他，“阿璟你怎么了！”
他甩了甩头，“不要紧。”她把他扶到积水少一些的角落，然后在水中找到她四分五裂的手机。
“怎么办……怎么办……”她揩着泪，头发湿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两侧。
“圆圆，到这里来。”他喘着气，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冰凉。
“我叫叫人，”她踮高脚，“有没有人在！救命啊！”
后面的剧痛愈发严重，他疼地昏看过去。
昏迷之间，他被她拍醒，“你醒醒！你醒醒！”
使出全身力气睁开眼，她焦急的神情遮住了眼帘。余光里，他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他抬手去摸她的面颊，触手却是一片滚烫，他被这滚烫刺地清明了许多。
“阿璟你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她全身滚烫，脸颊红热到不正常。
“你发烧了。”他沙哑着嗓子。她摇着头，“我会救你出去的，你不要睡，一定不要睡。”她的音量到最后几近于没有。
他滞了下，发现她晕了过去。他想要去拍她，然而剧痛却拦住了他，他抖着手去攥她，还没碰到她，魂识就堕入了空茫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里。他推测，姜姜大概也是因为发了烧生了病才会忘记他，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在别墅里给她治疗的那几天，他想过用同样的方法让她恢复记忆，可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一是他不忍心。
二是她根本就不想恢复记忆，就算他使了这方法，她也可能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血越流越多，嘴角溢出一大口血来。他的心脏停了半秒。
倏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缓出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掉落了几片花瓣的花戒。他费力地把戒指捏紧，“圆圆，你说过会救我，不会让我死的，可是……”
他没再说话，没有把“可是”后面的话说完。
一滴泪混着血滴落到戒指上，他亲了下戒指。
胸口跳动了一下，随后归于寂灭，他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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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
姜沉璟被耳边急切的唤声吵醒。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看清楚面前的人时，错愕地眨了下眼。
“你醒了！”少女呼了呼气。
他猛地闭闭眼，又张开。
“你还好吗？”她挥挥手。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愣了片刻，然后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瘦弱的，湿漉漉的身体。他掐了一把自己。
很疼，是真实的。
他激动不已，心狂乱地跳动起来，“姜姜。”
“你怎么知道我叫姜姜？”少女讶异地瞪了瞪眼。
他傻傻地笑了起来，发尖的水珠淅淅沥沥浸染到他的脖子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却又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强烈的光。
原来，她还是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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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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