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眼，顾瑾眸光柔和，“不过，只要来看望你的注意消毒卫生，我相信不会影响你什么。所以，我还是在这里陪你。”
南瑜应他：“你这样做，不管规矩，顾云帆会不会恼你？”
顾瑾端起刚才艾梅放下的碗，坐在了椅子上，淡淡哼了声：“因为我晓得，所以细节上不必要求太严厉。”他吹了吹勺子的汤，然后喂给她：“这是顾云帆说的。怪我了？”
南瑜默默转开了头，顾瑾眯了眯眼，气氛有些停滞，他放下勺子，“不是说饿了吗？”
她不说话，顾瑾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在联想到刚才艾梅红红的眼眶，他把碗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很自然的动作，那种清冷疏淡的的气势一下子散发出来。
“南瑜，”他出声喊她：“以前，不是都已经打算好了和我一起面对，一起照顾彼此父母养老吗？现在为什么放不下？”
南瑜轻眨了下眼，在听到那句现在为什么放不下的话时，脑海里闪过的是之前发生的种种，可能离了心就会下意识的去往不好的地方想。
艾梅……
在父亲那件事的举动上，以及……她和顾瑾……
他们都认为，她应该和顾瑾以兄妹相处，多么荒谬的理由；再加上那阵子，知道了自己无法怀孕后，她真的都不知道还该怎么坚持下去！
南瑜没有去看顾瑾，那件事即便他不嫌弃，在她的心底也是一道抹不去的疤，如今更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虽然顾瑾没有明说，可是后遗症……
某些东西被伤了，就算修复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这点她知道，所以才在醒来了这么多天，还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有些事不深想，她还可以蒙混过去，享受顾瑾的陪伴，他举动中的宠溺……可，本来就已配不上了他，现在更要拿什么再来安慰自己呢？
“脑子有些乱，我还无法坦然去面对……”
顾瑾放下了手，起身改坐在她的床边，南瑜感受到了，倏地闭上了眼，咽下嘴里的苦涩。
“你在意什么？”他清冽的嗓音亦如给人的气势。
她不说话，格外的沉闷。
顾瑾猜测：“是他们，认为我们应该以兄妹相处？南瑜，你妈妈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有心事，顾瑾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沉默来面对，他嗤笑一声：“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的性子她多多少少了解些，不达目的不罢休，南瑜怕被他看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开口道：“她说，愿意为成全我们和顾叔叔分开，只要我好好的……”
“这是你妈妈对你说的？”他问。
南瑜轻点了下头。
顾瑾忽然一只手撑在她的肩侧，身体覆在上方，巨大阴影将她笼罩，南瑜无法在做到闭着眼睛躲避的地步，她睁开了眼看着上方的他。
在那双漆黑似墨的瞳孔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薄弱的，消瘦的……
“南瑜，在生死边缘经历了一次，你自己应该懂的那种绝望。人死，就什么也没有了，包括你在世时所有和你有牵连瓜葛的人和事……阿姨她是你妈妈，血脉相连的亲生母亲。亲人，没有化不开的仇怨，你要相信过去发生的种种情况、她都是有苦衷的！”
顾瑾清冽嗓音流转耳边直直传达进心底最深处，其实是在劝慰她要理解母亲当时的情况……南瑜也不是不理解，就像他说的，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比起生和死，还有什么值得想不开，值得斤斤计较的？
可是，和那个称为母亲的人，曾经是最亲近的……然而现在却，用“最熟悉的陌生人”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
南瑜清醒过来后，在重症室观察了两天，才被转移到普通病房的。
如此她的亲人才有机会陆陆续续的前来看望她，也没有多少人，就是姑姑和姑父卫景鹏等轮流着和顾瑾换，不过大多数时都是顾瑾守在身边。
但自从那次谈话过后，两人就在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老李职责所在的询问了南瑜各种身体状况问题，检查一遍后对着身后的实习生交代需要记录下来的学习机会，顾瑾就站在边上。
其实在顾瑾这人面前，老李还过来给查看情况，总觉的有种卖弄的感觉，但没办法，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得给看完，然后总结。
几次下来后，老李才摸到了门路，感情顾瑾这个有能力有成就的外科专家，真的就撇得干干净净的只做病人家属了？
老李很想翻白眼过去，心里感叹着年轻人就是好，曾经顾瑾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顶两个人呢，现在是一切都落在他们身上，才感觉到压力多重。
“好了，”老李直起身，把听诊器从耳朵上拿下来，“情况正在往好的恢复，只要记住我叮咛的，好好调养，恢复起来指日可待！”
南瑜脸上挂着淡淡微笑，还是平躺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的。”老李摆摆手，回身对顾瑾说：“一定要记住，每天给按摩腿部肌肉，防止萎缩。”
这只是简单的叮嘱，正常人躺的时间久了，身体都会出问题的，更何况南瑜这样，还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坐起来的人。
可这话听到南瑜耳朵里，她却只能黯然伤神着，难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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