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看着那大摇大摆进了府门的背影肯定地说了出来。
朱阎将我带去了对面的阴凉处，沉声问道：“不可能什么？”
我认真道：“他不怕妖邪，不可能。没有人不怕，就算不怕鬼神也不可能不敬鬼神。你方才看见他周身了么？”
朱阎点头道：“我知。”
“周身皆是邪气，而且他并不怕鬼，即使我说他不顺他也不再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看着那尚书府的大门，实在想不透。
朱阎则是在我一旁提醒着：“不止邪气，还有妖。”
“什么？！”我见他一本正经，不像玩笑。“是他养妖？”
“未可知。他应是供养着不干净的东西，可妖，尚且不能断论。”这次似乎也难到了朱阎。
尚且不论妖族，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要养那些东西？只是这里并没有我遗灵册上那只鬼魂的气息，似乎扯不上边。
“眼下去完成任务要紧。”朱阎适时提醒着我。
说得没错，信物我已带到，算是圆了诺。况且今日我的任务并不在这里，不必在此地浪费时间。
司南将我们引去了一条颇为寂静的道路上，粗略一看竟是有些眼熟。
朱阎忽然在我身后道：“我只道你的司南只会指方位。”
我也不知朱阎他到底是不是夸赞我的东西，便随口回了一句道：“多谢，比你好用。”
指针正正指向了一家书铺，我道为何眼熟，原来是上次朱阎来过的这里。
我抬头望这这书铺的匾，上头题写“三味屋”，倒有些像点心铺子的名字。我颇为意外：“鬼魂也爱看书么？”
“为何不可？”朱阎反驳着我，先于我进了书铺。
里头颇为寂静，文人雅客皆清新脱俗，仪表不凡，在自己仪态上定是也下了不少功夫。我是没有看书的好习惯的，我进去后直接蹿去了一旁的书柜，立马着手寻着。
鬼魂聪明很多，他们大多会与人签立契约，导致难以找寻他们的真身。
但我可以看见，看眼睛就成。被附身的壳子眼睛是混沌的，掩饰不来，或者说他们没想着掩饰。这是朱阎同我讲的。
我一个个寻着，上前与他们对视。他们觉得我莫名其妙，一直追着我。我没空搭理他们，寻完书柜一处我又去了阅室雅间，这里更静了。
我也是这时才发现，这里似乎没有女子在场，一位都没有，除了我。
我没听过这样的规矩，青楼不让女子随意进去就罢了，难道书铺也不成？
我没有继续没头没尾地找寻，因为我看见了朱阎。他正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而那男子埋着头，不像看书，更不像与朱阎交谈。
我也坐了过去，那名男子听见动静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又立马埋下了头。
“是吗？”我悄声问着朱阎。
朱阎则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与我想象中的捉鬼魂毫不相同，我以为即使没有耐血雨腥风，再怎么也会有一场追逃。怎么会是如今这样静宁祥和？
“借一步说话？”我冲着对面问了问。
他始终不肯抬头。
想视而不见？那可不成。我过去抬起他下巴把他脸扬了起来，他也惊恐地看着我。
朱阎立马把我的手拿开了，换成他用书托住了这名书生的下巴。罢了他又警告着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旁人都盯过来了。”
我看了看四周，果然投过来不少目光。我无谓道：“那有什么？我又不关心他们。”
我这回看清了书生的眼睛。虽然他眼睛轮廓十分好看，可正如朱阎所言，的确是混沌着的，实在有些可惜。
“就是他，带走吧。”我吩咐着朱阎，十分自然。
想不到这回朱阎倒是优柔寡断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语气颇为客气道：“换个地方，谈谈。”
“你们，要带我去哪？”他皱着眉头轻声问着，我看着竟有些揪心。
他内里真是鬼魂？为何如此温柔？
“可以先不带你回去。”此次是朱阎妥协，我倒有些看不清了。
我凑近了他偷偷责问道：“那我怎么交差？”
“等等。”他看了我一眼，颇为自信。
书生内里是只鬼魂，他自行备了伞，倒是不用我操心了。
朱阎也将他的伞撑开来，过来将我罩进了阴凉下。“他也这样，并不怪。”朱阎示意我看那书生。
不怪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一行人路过引来了不少目光。
将书生带回了小院，他主动坦白道：“我确实已经不能为人了。可，让我再等等吧。再等几日，我不会想着一直逗留人间，我只是想等个人。”
我毫不留情打断他道：“你都等了多久了？都熬成了鬼魂，还有什么好等的？”
“鬼？”他颇为迷茫地看着我，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了鬼魂。
“你死多久了？”我追问着他。
他眼睛微微瞪了瞪，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死于春试。”
“四月。”我粗略算了算，大抵是如此。可是这样短的时间，如何成鬼？我看了看朱阎道：“有这样快衍出来的意外么？”
他看了书生一眼道：“你眼前不就是么。万事总有特例。”
书生听见朱阎说话，又赶紧求证道：“公子方才说，可以先不带我回去。”
“当然，你帮我，我自然会帮你。”朱阎也是信誓旦旦。
我伸手在朱阎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看清究竟谁才是主人。
“帮！”书生答应地很是利落。
“你帮什么？你等等。”我阻止住书生，将朱阎带了出去。
“你帮他，我怎么交差？！”我瞪着他，很是恼怒。
可他却猛然敲了敲我额头，同样不悦道：“我在帮你。这只鬼什么都不懂，他不会生什么事。反正你不是每日都要去冥界交差，现下你将任务划掉无可厚非，来日交差时召他回来就是了。”
“你怎么保证他会听你的话？万一他现下不知道，明日就知道了呢？”我不断强调着，我不想坏了我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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