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说完。
又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疲惫，极致的疲惫。
他这一路，完全可以说是，全凭毅力游过来的。
毕竟他此刻的属性，还没加到位。
其中艰辛，万字大章也难以概括。
被划、被刺、被撞。
失温、抽筋、呛水。
这些他都早有心理准备，不足挂齿。
唯一令他后怕的是…
中途，竟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当时，要不是游泳技能意外满级，激活了他的身体，他很可能就彻底沉睡过去。
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
他在门外有一会儿了。
从唐墨夕开始说“邻居家有一个哥哥”时，他就已经在门外了。
不直接进门，不是不好意思。
而是他从唐墨夕的声音里，确认唐墨夕并没有受伤后，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了下来。
以至于，再难以抵挡疲倦。
就累瘫倚门，打算休息恢复点精力。
结果后面。
听到了唐墨夕的委屈和控诉。
他这才明白，原来唐墨夕是这样想的。
哭笑不得之余。
只能骂唐墨夕几句煞笔了。
尤其那两句：
明明你欺负我，我就喜欢你的。
那为什么我欺负你，你就讨厌我了？
陈轩直接无语。
这欺负和欺负，能一样吗？
他那时的欺负。
是宠溺的逗弄，是在无外人的时候，哥哥对懵懂妹妹的调笑欺负。
这里划重点:
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有外人在场，他就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角色，保护和照顾唐墨夕。
而唐墨夕的欺负。
无论任谁看。
无论怎么看，都是真的欺负了。
是在他青春期。
最敏感，最要面子的时候。
当着老师同学们的面，嘲笑他，戏弄他。
诚然。
此刻听起来，唐墨夕的出发点是好意的。
嘲笑戏弄他，也是想让他振作起来。
可方式，也要用对啊。
试问：
哪个男在十七八岁时，能经受得住全校最瞩目的漂亮女生，当众的讥讽或骚扰？
尤其这个女生。
以前还是他的跟屁虫。
还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
他陈轩没大打出手，只是拉黑对方。
都已经算他心理很强大，很念旧情了。
要不是唐墨夕经常找奶奶告状，他身为一个男的，又不好向奶奶告状说女生欺负他，他也不会几次三番，无奈又给加回来。
甚至毕业时。
唐墨夕如果没有强制借他2000块钱。
那他的通讯录里，也早就没有唐墨夕的头像了。
但有一说一。
有些情还是要记的。
唐墨夕对陈轩的欺负，虽然让陈轩颜面难堪。
可她对陈轩的态度，就好比家长对待不争气儿女那般。
自己欺负陈轩，可以。
但别人要是欺负陈轩，她就会严厉地打击回去。
这间接，也让陈轩清静了很多。
在他最焦虑抑郁的时候。
只承受了，唐墨夕一个人的毒打。
渐渐的。
同学们也以为，唐墨夕是在对陈轩打情骂俏。
对陈轩的感观。
也由一开始的讥讽看戏，转为了后来的羡慕嫉妒恨。
而陈轩，亦能感受到唐墨夕想和他亲近，但他又确实受不了这样的亲近方式。
所以。
陈轩对唐墨夕的感官，是很复杂的。
谈不上恨，顶多是讨厌。
但这讨厌，也不会很多。
至于喜欢？
参考昨天：
郑勇被陈轩撞破后，还狡辩，“我只是想成全你和唐墨夕，你们既然互相相爱，又何必在乎唐墨夕妈妈怎么说的。”
陈轩当时无语回复：“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唐墨夕了？”
郑勇说：“你不喜欢，那为什么我提到唐墨夕妈妈真找你了，你会那么落寞？”
陈轩当时哭笑不得，“这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要是换做你，突然被一个女同学的妈妈说，让你离她女儿远一些，你会不会自尊心受挫，记一辈子？”
“我单纯是想到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就心里不舒服而已，我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唐墨夕，我喜欢乖巧听话型的。”
没错，陈轩认为自己根本没喜欢过唐墨夕。
至于在不在乎？
以前，他肯定会不屑地说，谁会在乎这个泼妇。
甚至今天之前，他也这么觉得。
哪怕，昨天他给姑姑转账后。
他姑似觉得，他有能力了。
又或许是不忍见到，他和唐墨夕一直隔阂下去。
就将唐墨夕背着他偷偷垫付医药费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他虽猛然察觉，原来唐墨夕默默对他付出了这么多，但当时他心理真不觉得自己会在乎唐墨夕。
但此刻。
坐在唐墨夕的宿舍门口后。
陈轩才慕然回首，他骗不了自己。
因为：
救聂柔那时。
他还要在台阶上努力催眠自己，才能勉强克服心理恐惧。
可唐墨夕那条语音，他只听了个着急的语气，根本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就本能地转身跳窗了。
根本没有想过，这一跳会不会有危险。
甚至跳窗后，都游出了老远的距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本能的，豁出命去救。
他现在，又怎么能管这叫不在乎？
显而易见。
简直不要太在乎。
所以，在门外听着唐墨夕越来越委屈，越来越愤怒的质问。
陈轩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茫然了。
他越来越搞不清，自己对唐墨夕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甚至听到唐墨夕说，陈轩我恨你时。
他还想着要不要直接转身，默默离开算了。
毕竟，自己都不确定喜不喜欢人家。
那还不如断的干脆一些。
免得还要时不时被打肚子，生一肚子的火，却又不知如何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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